近年來，隨著“大氣十條”“藍天保衛(wèi)戰(zhàn)”等政策的實施，我國大氣污染防治工作取得一定成效，空氣質量逐步改善，但仍存在PM2.5濃度偏高、O3污染逐漸凸顯等問題。2012年，我國發(fā)布的《環(huán)境空氣質量標準》（GB3095-2012）中增加的PM2.5和O3濃度標準等相關指標參考了世界衛(wèi)生組織（WHO）2005版《全球空氣質量標準指南》（AQG），在大氣污染防治中發(fā)揮了重要作用。2021年9月，WHO發(fā)布的《全球空氣質量標準指南（2021）》（WHO 2021 AQG）進一步修訂了空氣質量指導值，這將引起關于我國是否應該啟動新一輪標準修訂的討論。在推動實現(xiàn)碳中和與持續(xù)改善空氣質量的雙重目標下，這將為我國空氣質量管理帶來新的機遇和挑戰(zhàn)。
一、WHO依據(jù)健康風險評估修訂空氣質量指導值
在老齡化加劇、氣候變化加速、健康相關的科學認識不斷加深等因素驅動下，WHO基于500余篇關于空氣污染與人體健康的最新研究，修訂了空氣質量指導值，助力科學認識空氣污染對人類健康的影響，以更好地保護公眾健康。
科學研究指出，部分空氣污染物對人體健康的影響無明確閾值，人體暴露于低濃度污染物仍有健康風險。以PM2.5為例，當人體長期暴露于低濃度PM2.5污染時（年均濃度10μg/m3，WHO 2005 AQG），仍有下呼吸道感染、中風等患病風險。長期暴露于PM2.5低濃度范圍內，每單位PM2.5濃度導致的死亡風險將隨污染物濃度降低而更為顯著（圖1）。另有研究進一步指出，人體短期暴露在相應于WHO 2005 AQG的PM2.5指導值的污染水平下，仍存在一定健康風險。
圖1. PM2.5年均濃度與死亡風險率的暴露-反應關系
(Burnett et al., 2018)
因此，WHO2021 AQG修訂更新了PM2.5、O3、NO2等空氣污染物指導值（表1），為各國決策者立法和規(guī)劃提供參考，助力科學合理制定政策，降低空氣污染水平，減輕相關疾病負擔。
表1. WHO最新修訂的AQG細則
二、新WHO空氣質量指導值為中國空氣質量改善帶來挑戰(zhàn)與機遇
目前，包括中國在內的大多數(shù)國家尚未達到WHO 2005 AQG指導值，最新WHO 2021 AQG指導值為全球所有國家的空氣污染治理帶來了更大的挑戰(zhàn)。
回顧過去，2012年我國空氣質量標準與WHO-第一階段目標（IT1）接軌，對逐步推進我國空氣質量管理與完善相關政策體系起到重要作用。在我國《環(huán)境空氣質量標準》（GB3095-2012）引領下，頒布實施了一系列大氣污染防治政策，我國空氣質量顯著改善。2013-2017年間，我國人口加權年均PM2.5濃度從61.8μg/m3下降至42.0μg/m3（圖2），帶來顯著的健康效益。由此可見，2012年《環(huán)境空氣質量標準》的修訂使得我國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有了明確的目標。
初步測算結果顯示，若以WHO2021 AQG為目標推進大氣污染防治工作，我國PM2.5年均濃度達到WHO 2021 AQG指導值后，每年相關污染暴露導致的過早死亡人數(shù)將顯著減少，特別對于人口稠密地區(qū)，健康風險將顯著降低。
圖2. 2013-2017年我國PM2.5濃度變化情況
(Zhang et al., 2019)
三、碳中和目標推動源頭控制與健康效益“雙協(xié)同”
空氣污染物和溫室氣體具有同根同源性，實施源頭治理政策可應對氣候變化，協(xié)同治理空氣污染，并帶來健康效益。研究表明，在2060年碳中和情景下，全國人群PM2.5年均暴露水平將降低至8μg/m3左右，78%的人群PM2.5年均暴露水平將低于10μg/m3，接近WHO2021 AGQ指導值（5μg/m3）。因此，在碳中和目標驅動下和更加科學嚴格的空氣質量標準引領下，我國需加強以健康效益驅動氣候變化與空氣污染協(xié)同治理目標與路徑優(yōu)化方面的能力，并推動健康效益成為協(xié)同政策路徑選擇的重要考量。
在我國大力推進“減污降碳協(xié)同增效”的背景下，建議：
1）加強代表中國人群特征的本地化科學研究，為推進中國空氣質量標準的修訂工作提供強有力的科學依據(jù)；
2）結合我國社會經(jīng)濟發(fā)展、政策實施與技術水平等綜合研究成果，逐步建立將人體健康收益納入考量的協(xié)同政策體系，加強以健康驅動空氣污染與氣候變化協(xié)同治理的能力；
3）促進多部門、多領域交流協(xié)作，加強科研支撐，制定符合中國本土需求的空氣質量標準，并對空氣-氣候-健康多目標協(xié)同發(fā)展路徑提出政策建議，推動以健康效益驅動氣候變化與空氣污染的協(xié)同控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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